张圣华闭眼听就知道丈夫的小锤落在什么位置,配合默契。
“这双手套又坏了,我刚去买了一双新手套,赶紧戴上继续干。”妻子张圣华一边抡着大锤,一边和爱人张常铭唠嗑。在黄龙镇,这对“铁匠仙侣”小有名气。
俗话说,“天下三大苦:打铁、撑船、磨豆腐。”在旁人看来,打铁不仅枯燥而且费劲费时,但对于他们夫妻来说,这有节奏的“叮叮当当”锤打声是世上最美的音乐,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。
40年打铁“夫指妇随”
她闭眼听就知道丈夫的小锤落在什么位置
丈夫张常铭今年59岁,是郧阳区五峰乡人。妻子张圣华比他小1岁,曾是他的徒弟。张常铭17岁时,在村里拜师学习打铁,想不到一打就是一辈子,并娶了自己的徒弟。两人一直安居在五峰乡,开了快30年的打铁铺。直到2007年,夫妻俩才搬到黄龙镇,又开起打铁铺。
近日,记者走进这间不到80平方米的打铁房,只见房内堆满各种工具,如拉风箱、空气锤、电焊机、砂轮机等。墙面已被铁渣染黑,屋角叠放着烧制成的锄头、柴刀。时至今日,他们仍坚持手工打铁,机器只是辅助工具。
夫妻同甘共苦,一起打铁近40年,十分默契。平日,张常铭会用一把铁钳将翻修的锄头从炉中夹出,放在操作台上。他一手持钳夹住坯料,一手持短锤点击坯料,随后,妻子张圣华抡起一把10多斤重的长柄大锤,往小锤点击的位置猛打。夫妻俩交替锤打,铁花四溅。
“小锤是给大锤当向导的,小锤落在哪里,大锤就跟到哪里。”张常铭说。锤起锤落,又快又准,“叮叮当当”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,直到坯料没有火花了,再重新回炉。一把锄头,需要重复七八次这样的锻打过程。“我们这是夫指妇随。”张圣华说,经过近40年的配合,她闭眼听就能知道丈夫的小锤落在什么位置。
打铁是个技术活
选料、火候、锤打位置都要凭经验判断
在打铁铺旁边的一个隔间,就是夫妻俩吃饭的地方。这里只有一张破旧的茶几和磨掉皮了的沙发。
临近中午,打铁铺门口还有两三个人排队。为了赶时间,趁着丈夫用机器锤炼之时,张圣华急忙把饭做好。“我们在这里吃午饭和晚饭,中午炒一两个菜,忙的时候下面条,随便吃一点赶紧打铁。”张圣华说。
“不少客人是从外地赶来的,不能让他们等太久。”张常铭说,“刚才有一个从叶大乡来的客人,说要赶下午1点半的车走,我得赶紧吃饭。”不到5分钟,记者就看见张常铭吃完饭走出来了。
没有片刻休息,张常铭熟练地戴上手套,跟着妻子继续干活。“别以为打铁简单,比如打一把菜刀,要经过嵌钢、锻造、淬火、打坯、磨刀等多道工序,方能锋利耐用。铁匠不仅需要力气,还要有许多学问和经验,如选料、火候、锤打技巧等。”张常铭说。
一件农具锤炼完后,夫妻俩会休息几分钟。炉火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,张常铭站在旁边,即使已是严冬,穿着单薄的他额头淌汗,嘴里不停喘气。张圣华贴心地帮丈夫扇风、擦汗。细小的举动,可以看出夫妻间很恩爱。
由于常年劳累,夫妻俩的脸上布满皱纹,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,和同龄人相比,看上去更苍老。夫妻打铁近40年,各种生铁经过他们的巧手,变成铁钳、斧头、撬棍等生活用具。由于夫妻俩手艺精、价格合理、人热情,生意不错,村民们经常前来购买或者修补农具。
手艺人背后的艰辛
视力下降、耳鸣、肩膀不对称,落下一身职业病
像很多传统手艺一样,随着时代发展,到上世纪90年代,打铁的生意越来越清淡,很多打铁铺都关门了,但张常铭夫妇坚持下来。“我小学毕业,她初中毕业,没有学识,只能靠干力气活生存。”张常铭说。
“每天从早上7点忙到晚上7点,如果修复铁具,只能完成6至8件;如果做新工具,最多五六件。”张常铭说。如今,打一件铁具赚不到不少钱,但夫妻俩认为自己是手艺人,就应该做好每一件产品。
开打铁铺的40年里,夫妻俩不知道做了多少件农具,受到居民们的一致好评。前年,张常铭打的锄头卖到河北,对方希望大量购买,张常铭考虑再三,决定为了保证产品质量,坚持手工生产,所以无法快速供货,结果错失了这笔大生意。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认真,方圆八十里的居民都慕名前来,这个铺子成为黄龙镇乃至全市不少村民农具的最佳“产地”。
靠老手艺,夫妻俩勤勤俭俭,攒钱买了房。令他们犯愁的是,两人年近花甲,这门手艺却无人传承。“当年,想要将这身手艺传给两个孩子,可他们不愿意,说挣不到多少钱又费力气。”张常铭苦笑着说。
打铁有多苦,张常铭最有体会:“干这行费力还容易受伤,我们俩落下一身的病。这40年里,无数次被发红的铁块烫伤;视力下降,看什么都有点红色;听力障碍,总感觉耳朵一直有打铁的声音;常年抡大锤,砸得手指、两个肩膀不对称、满手的老茧。”
“我干了42年打铁匠,跟老伴一起也干了近40年,真的丢不下。”对于夫妻二人来说,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让这门古老的手艺失传。在有生之年,他们要尽力将“叮叮当当”的打铁手艺传承下去。(云上十堰 文/记者 杨天娇 图/记者 吕世银)
编辑:陆兴敏